文 /  莫言，北京师范大学教授，首位中国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来源：北大国发院（ID：nsd-pku）
莫言在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2023届毕业典礼上的演讲，文章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亲爱的老师们、同学们：

大家好！首先热烈祝贺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2023届同学们光荣毕业！本来我是要来现场参加典礼的，为此我高兴了很多天。但是，我担任主任的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恰好是在今天举行10周年成立庆典，这一天的活动安排得非常满，确实无法抽身来参加毕业典礼，我深感遗憾。

北京大学是全中国人民，甚至世界很多国家的学生都向往的地方。前些天，我在北京大学文学讲席所的活动上跟北大同学们讲了一个故事：1993年，我带着我父亲来参观北京大学。那是我父亲第一次来北京，来之前他就向我表达了一个强烈愿望，就是希望能看一看北大，别的地方看不看他都无所谓。所以，第一天我先带他去了天安门，第二天就来到了北京大学。

那时候是秋天，北大校园里绿树葱葱，鲜花开放，蓝天白云，环境非常美好。我带着父亲在校园中转了一圈，然后我问他有什么感想。我父亲感慨地说：“北京大学的地真肥！”他是老农民，一辈子没离开过农村，所以他的第一感觉是北大的土地非常肥沃。后来他又说，这样肥沃的土地，插上一根拐棍，四年以后也会长出一棵小树。我父亲也遗憾地表示：这么肥沃的土地应该种庄稼，种玉米、种小麦。当时我跟他开玩笑说：将来如果我有机会见到北京大学的领导，会向他们转达你这个愿望，下一次你来的时候，一定会看到北京大学校园里面小麦金黄，玉米也金黄，变成金黄色的北大，收获的北大。

国家发展研究院，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响亮、非常意味深长的名称。因为一个国家要想强大就必须发展；一个社会要想进步也必须发展。人类历史就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历史。我们的任何改革、任何进步，都和发展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发展既是动力，也是目的。所以我们总设计师邓小平当年就说过：发展才是硬道理。只有有了发展的理念，人的思想才能得到解放；人的思想得到了解放，才能有创新。我们的思想、我们的工作、我们的技术，只有在这样一种全面解放、全面创新的情况下，才会迸发出巨大的创造力，才会使我们社会的经济不断地增长，人的精神面貌不断地改善，我们的物质条件和精神生活不断地丰富。所以，发展确实需要研究，发展也必须研究。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从1994年成立到现在近30周年了。这30年来，培养了一大批杰出人才，他们已经在我们的社会生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当然还在继续发挥着作用。我相信，我们今天毕业的这批同学里也会产生很多杰出人才。你们进入社会之后，肯定会以自己的聪明才智为国家出力献策，成为我们国家智慧的重要构成部分。

一个国家必须有一批视野开阔、目光远大、思想解放、观念进步的人。这样的人能够有前瞻性地看到社会发展的方向，既能看到现阶段的问题，又能够预见到未来经济增长的热点、未来世界政治的热点，以及未来各面最能表现和调动人的聪明才智的聚焦点。
因此，我们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在读的学生和已经毕业的学生应该在中国乃至世界的政治、经济、金融等领域，在我们广阔而丰富的社会生活中发挥你们的聪明才智。

我一个农民的后代在这里为你们这批高端人才的毕业发表肤浅的见解，我的胆子确实非常大。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尽管我的知识比你们少得多，但愚者千虑，或有一得，所以我就敢于发表我的看法，供你们参考，欢迎你们批评。再次真诚地祝贺你们、祝福你们！